罗德旭：小悦悦事件不能重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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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10月13日，两岁的小悦悦（王悦）在广东佛山南海黄岐广佛五金城被两车碾压，7分钟内18名路人路过但都视而不见，漠然而去，最后一名拾荒阿姨陈贤妹上前施以援手。 事件发生后，立即引起全国网友热议，也因此掀起了一场拷问中国社会道德底线问题的论战。作为小悦悦父亲王持昌的代理律师，广东旭瑞律师事务所主任罗德旭见证了事件发展过程，在为小悦悦父母提供法律援助的同时，也向公众还原了事件真相。 案件代理始末 罗德旭是在10月15日晚在网络上第一次看到了小悦悦被碾的视频。 “交通事故出人命的事每天都在发生，但一个两岁孩童被碾18名路人熟视无睹，这简直无法想象，不解、愤慨，这是怎样的冷漠和悲凉。”这是罗德旭当时的反应。 第二天，罗德旭接到广东电视台的采访电话，要求其分析一下事故责任及后果。对事件本身了解得越多，越难以压制住激动的心情，小悦悦被碾的镜头不时浮现在他的眼前。当晚，他失眠了，经过一番思考，他决定要尽其所能帮助小悦悦的家人。 17日一整天，罗德旭都在试图通过各种途径联系小悦悦的家人，未果。 次日下午两点，罗德旭终于与小悦悦父亲王持昌取得联系，电话中一番简单交谈后，两人约定于医院碰面。当天，在与王持昌深入沟通后，罗德旭与其建立了免费代理委托关系。 19日，罗德旭陪同王持昌一起，配合公安机关办理了有关医院手续。 在此期间，罗德旭通过多方调查，不断加深对案情的了解。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捐款，罗德旭陪同王持昌到银行开了户，帮助其处理捐款的相关事项。 经过对案件的全面了解、思考，罗德旭于20日晚整理出十大疑问及建议。其中，他提出的“通过技术手段放大肇事者脸部朝向及视觉方向，参考判定责任人的主观性”等建议，给了办案机关很好的参考。 10月21日凌晨，小悦悦离开了人世。得知此消息后，罗德旭立即赶到医院向其家人表示慰问。同时向在场媒体公布了自己对案件的十大疑问及建议。 23日下午，罗德旭接到王持昌电话，询问案件相关事宜，并约定次日见面。 “第二天与王家人碰面，主要是商量是否提出附带民事诉讼的问题。”罗德旭从维护当事人利益的角度建议王家人提出附带民事诉讼，但在他向王家人全面分析法律后果后，王家人仍坚持放弃附带民事诉讼，遂尊重王家人的意见。 “至此，我的案件代理工作暂告一段落，但义务咨询工作还会继续。你们在需要时，可随时与我联系。”罗德旭对王持昌这样说。 回应质疑 小悦悦“头七”还没过，网络上关于其父母的流言就陆续传出。 “悦悦不是她爸妈亲生的”，“悦悦的爸妈连悦悦的火化仪式都没去”，“悦悦的爸妈卖铺子卷款跑了”等。 看到这些质疑，罗德旭有些愤怒，并在微博上与不正确的言论展开了论战。 “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，你们心里踏实吗？这个社会已经教给了还不懂事的悦悦什么是冷漠，我们不希望再给她增添更多仇恨了。”罗德旭说。 “据我所知，小悦悦的父母至今还在佛山配合警方调查。小悦悦离世的打击，加上小悦悦出事后连续数日应对各方的疲惫，让他们已经彻底崩溃了，现今实在没有任何的力气接受采访。这种‘被失踪’的谣言是很不负责任的说法。”罗德旭说。 小悦悦入住医院后，很多好心人给其捐款。罗德旭说：“捐款是公众自发进行的，小悦悦父母从未募集过捐款。对他们来说，捐款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，小悦悦的爸爸告诉我，感谢这些好心人，是他们让自己感觉到这世界好人是那么多。但他不会用他们一分钱，哪怕悦悦的治疗费再多，他也要自己扛（后来医院声明免去小悦悦一切的医疗费）。小悦悦去世后，小悦悦的爸爸仍多次和我谈到，表示一定要把捐款全捐出去，捐款至今分文未动，具体怎么捐，将由他们自己决定。” “小悦悦才两岁，父母竟放任她离开自己的视线，是父母失职，还是本来就有隐情？”不少网友提出了这样的质疑。 “第一次看到视频时，我也在想，女孩的父母当时在哪里？为什么没看管好自己的小孩？”罗德旭告诉《方圆律政》记者，在和王家人沟通过后他了解到，这里面有很多环境的特殊性，小悦悦父母早已对没保护好悦悦而陷入深深的自责，我们怎么还能忍心再去刺痛他们血淋淋的伤口？ 10月27日，罗德旭发出微博：有关父母的责任，这事件有一定特殊性。并非他们放任小悦悦一个人跑出去，而是小悦悦的妈妈带着小悦悦回家后，因天下大雨急着收衣服，而一下子没看住小悦悦，让她跑了出去。当小悦悦的妈妈发现后，立刻急着出去找，但没找对路线，才酿发惨剧。尽管如此，他们还是为没保护好小悦悦而深陷自责，他们的痛和悔实际上超过每一个人。 10月27、28日两天里，罗德旭在自己的微博上频繁发表观点，回复网友的质疑。“对于公众事件，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讨论，发表个人的看法是正常的，但一些恶意、偏激的言论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。”作为事件进展的见证人之一，他认为自己有必要说出真相，以正视听。 充当好律师的角色 在面对公众事件时，很多人难免会带着情绪看问题，甚至以自己的主观想法，来判断该如何追究司机、路人等的责任。在众多的讨论声中，有些声音是偏颇的，可能形成错误的舆论导向。 “作为一名律师，又是案件的代理人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特别重要。”罗德旭说，首先，如何以正确的观念引导公众想法，成为他一直在考虑的问题。 当公众都在痛斥冷漠时，罗德旭向人们传递了社会人性的另一面。他讲述了这样一个细节：小悦悦在医院时，不断有人来慰问。其中有一次，探视时间已经结束了，一女士找到小悦悦的父亲，拉了一下他的衣袖，哽咽着什么也没说，将捐款塞入王持昌手中，另一只手在胸口颤抖着。两人的泪水不禁流下来，当时在旁的他同样难掩悲痛。 记述这件事，他想告诉人们，相比18个冷漠路人，有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的人表现出了爱心与关怀。正如小悦悦的父母多次跟自己讲的，“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”。 包括小悦悦的亲人在内，很多市民看了视频后认为，司机及路人都应受到最严厉的处罚。但作为律师，罗德旭明白这种带有偏向性的看法有些情绪化。面对这种局面，一方面，他充当着当事人合理的“传声筒”，另一方面，他也以专业人士的冷静思考，从维护当事人权益的角度，给出法律分析意见和客观评价，将人们的思维引入法律的框架。 在这次事件中，罗德旭还有一个很深的感触：律师的任何一个说法都有可能引起很多难以预料的反响。所以他一直努力保持冷静客观的头脑，谨慎思考观点及言论，确保不出现任何的偏差及失误。 “作为法律人，我想用法律专业知识和能力帮助他人，特别是儿童。”罗德旭说。当然，罗德旭帮助小悦悦家庭最主要的目的，还是希望以法律专业人的身份，来唤醒更多人的良知和道义。■ |
